声明:本书为奇书网(QiSuWang.com)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,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,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------------ 第一章 龙驹凤雏 朝阳初升,彩霞满天。 一泓湖水,芦荻青青。 岸边,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,正在比武。 离他们五丈远,石头上坐着一个老儒生和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和尚。 两个少年龙腾虎跃,刀光霍霍,打得难分难解。 他们的武功,已有了很深的功底。 老儒生面带微笑,神情中不无得意之色,老和尚却闭着眼睛,无精打采,提不起兴致。 “喂,和尚,你看如何?” “唔?啊,很好很好,两个都是骐骥之材,上上之选,先生眼力不差!” 忽然,场中喝斥连连,惊动了两位说话的长者,忙抬头看去,只见两个少年之中的一个,展开了一套奇诡凌厉的刀术,一把刀使得霍霍生风,白光闪闪,将那年龄稍小的少年裹挟其中,眼看抵敌不住,就要伤在刀下。 老儒生忙喝道:“雄儿,不可如此,还不快快停下!” “徒儿遵命!” 应答声中,刀光一敛,雄儿已跳出圈外,面露得色,傲视对方。 “焜儿,受伤了么?”老儒生关切地问。 焜儿衣襟已被划开,一件褂子已成了碎布条,十分狼狈,但却毫无惧色。 “回禀师傅,徒儿不曾受伤。”他昂然回答。 老和尚那双浑浊无神的眼睛,此刻盯着这个叫焜儿的少年,仿佛要把他看个透。 “下去等候吩咐!” “是!”两个徒弟行了礼,绕过岩石走了。 “和尚,两个徒弟的功夫你都瞧见了,大徒弟秦玉雄武功较高,适才以风火刀法胜了他师弟,只划破了师弟的衣服,不曾伤及皮肉,可谓宅心仁厚。二徒弟叫东野焜,入门较晚,武功低些,但悟性较高……” “不必多说,你给哪一个?” “和尚,任你择一带走。” “真的由老衲自择么?” “那是当然,老夫出口之言,岂能反悔?” “唔,那个秦玉雄,安徽濠州人,他有个什么亲戚在朝中做官,对么?” “不错,其父与老夫乃故旧知交,七年前老夫游凤阳访友,见雄儿资质上乘,根骨极佳,便与其父商议,携至雁荡山学艺。” “那不成器的二徒弟东野焜,却是一个无父无母的流浪儿,对么?” “东野焜乃河北沧州人氏,其父乃一寒儒,不幸抱病身亡,其母悲痛过甚,不久相继过世,老夫于五年前在燕京街头见到他,当时他随亲戚在药铺里当小伙计,因见此子器宇不凡,遂将他要了来。他入山较晚,武功不及雄儿。和尚,你究竟看中了谁?” “你愿给谁,说出来老衲再斟酌。” “老夫不是说了么,任由你选。” “唤他们来,当场决定,还要看他们愿不愿跟老衲走,勉强不得。” “为践当年诺言,不走也得走,这个么,老和尚只管放心,两个徒儿都很听话。”说毕,高声唤道:“雄儿,焜儿,速到师傅跟前来!” 不一会,两个少年来到,恭恭敬敬侍立在儒生一侧。 儒生道:“雄儿,焜儿,为师今日要说一段故事,听完后你们想上一想,然后作出抉择,不得反悔,听明白了么?” 两人同声应道:“谨遵台命!”心里不免有些奇怪,说故事并不新鲜,平常在练武之后闲暇时,不也常讲些江湖掌故么?这“作出抉择”一句话,令人不解,要抉择什么呢? 只听师傅续道:“在八年前,为师因行道江湖,得罪了不少黑道凶顽,被仇家追杀。在杭州西子湖畔,与称霸江湖的黑道巨擘断魂手张渊、夜行魔慕容石相斗。此二人乃黑道中的顶尖高手,为师以一敌二,自然不是对手,但为师抱定以死相拼、同归于尽的决心,与二魔力战了三十回合,情势十分危急。正好如澄大师路过,当即拔刀相助。为师与断魂手张渊拼了个两败俱伤。如澄大师与夜行魔慕容石也拼,了个气尽力竭,谁也无法取对方性命。二魔走后,为师与如澄大师就近避在紫云洞养伤。如澄大师被慕容石的修罗追魂掌伤了内腑,一身功力尽失。如澄大师虽系五台派出身,但长年行走江湖,并无固定栖宿之地,为师便动了一个念头,对如澄大师道:‘和尚为救在下,失去一身功力,成为废人,今后行走殊多不易,八年后请和尚到雁荡山雁湖来寻在下,由在下遣一徒跟随,以照顾和尚。此徒在下收为记名弟子,交给你和尚后,请和尚收为衣钵传人。’如澄大师道:‘贫僧一人,浪迹山川,又何必收什么徒弟?赵施主好意心领就是了。’为师道:‘和尚为救在下失去功力,今后张渊、慕容石二獠寻仇,和尚又怎生自保?收一衣钵传人,技兼两家之长,一来不使自身技艺失传,二来可让徒弟照料晚年,这是在下报答和尚救命之恩的唯一办法。和尚要是不答应,那么只好由在下跟随和尚,随侍左右。’如澄大师无奈,答应了下来。不久,我二人伤势已愈,便各自东西。为师来到雁湖简居,苦练武功,不时外出游走,以择佳徒。平日虽也看到过一些资质不错的儿女,但终究不够入选之格,因此择徒一事便耽搁了下来。以后,终于收了你们两人为徒。这几年,你们虽然只得为师武功之三四成,但行走江湖已能防身。现如澄大师如约而来,为师要实现当年诺言,由如澄大师在你们当中挑选一人,跟随如澄大师学艺,终身侍候如澄大师。这话,你们都听懂了吗?” ------------ 第二章 紫星红梅 风火刀王赵鹤倚在岩石上,激动无比地看着爱徒秦玉雄舞刀。 在他旁边,有个叫郎戈的少年,眼也不眨地望着场中,露出十分钦羡的神色。 此刻,赵鹤十分紧张,秦玉雄的风火刀法已演到最后一招:“狂风烈焰”。 只见秦玉雄一个身躯已飞了起来,一把腰刀舞得泼水难进,刀芒足足射出三尺,一式八招连成一气,向假设的敌人攻去。 所谓狂风烈焰,就是一气攻出八刀,威势如狂风,刀芒如烈焰,刚猛凌厉,势不可挡。 这一招是赵鹤八年隐居雁荡山殚精竭虑、冥思苦想创出来的绝招。施展此招,必须有相当深厚的功力,而且全身功力都得用上。他深信,普天下无有几人能破此招。 本来,师门风火刀法有四十九招,被武林公认为上乘刀法,视为一绝。自与断魂手张渊、夜行魔慕容石交手后,深感风火刀法若与顶尖高手对阵,还有不少缺陷,要想除此二獠,心有余力不足。遁入雁荡山雁湖畔后,他一心苦研风火刀法,以期精益求精,更上一层楼,成为震今铄古的第一刀法。十三年中,他用了七年又创制了三十一招,合起来刚好八十招,成不了九九八十一之数。后五年经他呕心沥血,反复琢磨,终于创出了最后一招,名之曰: “狂风烈焰”。成功后,又用半年修定,然后传给了秦玉雄,秦玉雄足足苦练半年方才练会,有了硕果。 他激动万分地瞧着空中一道道如匹练般的白光,听着罡气呼呼发出的声音,竟然滴下了几滴老泪。徒儿的刀法已入炉火纯青之境,就是他自己演出这一招,也不过如此。 此刻,白光忽敛,秦玉雄已经收式立住,只见他鸾停鹄峙,人如玉树临风,好一派大家风范,直喜得赵鹤在心里连声赞叹。 他在徒儿身上化了十五年功夫,一点也没白费,徒儿确是练武奇才,他一点没看错。 秦玉雄六岁时,他在秦家传了金刚浑元功功法,督促了两年,因事离开,不料在西子湖畔遇到二魔拼斗负伤,伤愈后又到秦家,将秦玉雄带上山来,那时他才八岁,如今已是二十一岁的青年人,相信他下山后,必能将风火刀法发扬光大,替师门争光。 本来,十二年习艺便可出师,但赵鹤却多留他三年,使刀法达到出神入化之境。现在,当师傅的自觉已无东西可传授的了,再也没有理由把徒儿留在山上。 从心里说,他舍不得放走徒儿,这后半生的精力,全都用在了徒儿身上,师徒情同父子。 他平日嗜武如命,沉浸在刀法的深研之中。每遇强手对阵,事后必认真审视得失,因而武功渐渐提高,在江湖上闯下了响亮的万儿,风火刀王的威名,在武林中无人不晓。他为武功废寝忘食,再无余心旁顾,以至没有成家,独然一身,是以他把秦玉雄视为己出,感情极深,临别之际,难舍难分。 然而,他又期望玉雄下山,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,让风火刀法成为武林第一刀法,他也将成为武林人人敬仰的一代刀法宗师,名垂千古,留芳百世,不枉自己花费毕生心血。 今天,分别前,他让雄儿再展演一遍刀法,确信雄儿步入江湖后定能一鸣惊人。 “雄儿,快过来!”他用衣袖偷偷擦去眼泪,含笑亲切招呼。 秦玉雄也满面得色,雄赳赳大步走来。 “呀,师兄,你的武功真让人羡煞!”十六岁的郎戈不胜钦佩地对他欢叫。 秦玉雄懒得看他一眼,径自对师傅说道:“师傅,雄儿这最后一招演得如何?” “好极好极,真可谓炉火纯青,师傅演来也不过如此。这一招耗费内力过多,不到危急关头不要施出,切勿滥用。” “是,徒儿一定记住。” “下山后,惩恶扬善,替天行道,但也不要妄杀,罪大恶极者,杀无赦!这些话师傅多次说过,不再赘言。行道江湖时,若遇到夜行魔慕容石、断魂手张渊或是他们的弟子后人,一律斩除决不留情,但要十分小心,不可轻敌。若雄儿你能将此二魔除去,那将是震惊江湖的头等大事,必会受到武林人的敬仰,风火刀之威名,从此永盛不衰!” 他越说越激动,不禁咳嗽起来,慌得郎戈连忙替他捶背。稍停,又说道:“你的金刚混元掌也练到了八成火候,加上刀法两大绝技,天下何处不可以去得?是以莫辜负了为师对你的期望!” ------------ 第三章 雾里看花 秦玉雄等三人一路上谈谈说说,话题总离不开紫星红梅。到了溧阳县府,却打听不到紫星红梅马车的行踪,不禁十分奇怪,莫非连夜走了么?晚上,秦玉雄还未入睡,心里老想着紫星红梅那千娇百媚的丽容,恨不得及时与她交往,拜倒在她石榴裙下。忽然,他听见房头上有衣袂飘飘声,似有夜行人经过,便翻身坐起。伏梁二人也听到了动静,坐了起来。 秦玉雄迅速穿上衣服,取了腰刀,道:“两位睡吧,小弟出去瞧瞧便回。” 他手一抬,窗户无风自开,双肩一晃,室内已没了他的影儿。 梁公柏惊道:“看不出来,这位秦老弟一副好身手。走,我们也看看去。” 伏正霆边穿边答:“风火刀王的传人岂是弱手?快走,迟了追不上啦!” 二人从后窗跃出,上了屋脊,只见西南方有两条黑影一闪不见,便赶紧追踪过去。两人虽使尽全力,依然看不见那黑影,直追到城外,方见有人站在丈外。 “是伏兄梁兄么?小弟在此。”是秦玉雄的声音,“夜行人朝野坟地去了。” 梁公柏问:“有多少人?什么路数?” “兄弟只见到三人,不知是干什么的,不如到前面去瞧瞧再说。” 伏正霆道:“瞧瞧可以,但不要声张,江湖人最忌别人管闲事。” 三人转向道旁野地,片刻就到了乱葬岗子,只见坟茔垒垒,荒草萋萋,恐怖凄凉。七八丈外有五六条黑影立着,正在说话,三人遂隐在草丛里静听。 一人道:“你们一再相逼,未免欺人太甚,真当大爷怕了你们不成!” 又一人道:“姓邱的,何必做人鹰犬,只要把赃官的财物交出来,爷们便放你一马。要是执迷不悟,嘿嘿嘿,这乱葬岗子只怕又要添座新坟!你小子愿做这孤魂夜鬼么?” 姓邱的道:“大爷一再表明,身上并未带有财物,你们却蛮不讲理,硬是诬指我有财宝,你们脸上不长招子么?” “你小子才是眼睛瞎了的!知道爷们是谁么?把招子放亮些,休要看走了眼!” “大爷瞧你们不过一窝狐鼠,知道何益?” “嘿嘿嘿,好胆量,爷爷偏要把名号报给你听,免得死了还不知对手是谁,冤不冤?小子你听好了,莫把胆吓破,大爷应天华,人称魔手秀士,你小子大概不至于耳生吧?” 伏正霆等大吃一惊,无巧不巧,大旭山的主儿,居然在这里碰上了。 “这位人称勾魂夜叉,闵庆功闵大爷,这两位人称黔北双煞,董坤董雷两位董爷,这位叫姜斌,人称爬山蛟,姓邱的,你自问今夜逃得出爷们的手掌心么?若你识相些,乖乖儿交出珍宝,爷们放你一条生路,要是自不量力,大爷们就活剥了你的皮!你且掂量掂量。” 姓邱的声音变了样,大概是吓惨了,只听他道:“足下果真……果真是魔手秀士?” “这还有假?怎么样,把夜明珠交出来吧!” “夜明珠真的不在我身上,各位高抬贵手,放在下一马……” “咦,你还想狡赖?你当真想死!” “真的呀,夜明珠放在……” “放在何处,快说!” “在天上!”姓邱的突然发难,一刀朝应天华当头劈下,一个身子欲往外闯。 应天华大怒,喝道:“哪里走!”铁臂一抡,“当”一声把刀架开,另一臂朝他胸前抓去,这一下快如闪电,难以躲闪。 但姓邱的这一刀并未用得太实,见对方以臂挡刀,便连忙抽身退后,饶是如此,还是慢了一慢,胸前衣襟被撕下一片,吓得他魂魄皆亡,慌不迭向右侧冲去,但被黔北双煞中的董雷截住,九环刀呛啷啷一响,劈他左肩。 这边厢伏正霆小声道:“五个都是凶徒,我看还是走吧,以免惹祸。” 秦玉雄一心想试身手,跃跃欲试道:“姓邱的是好人,我们该助一臂之力!” 梁公柏道:“姓邱的来路不明,咱们不能糊里糊涂去架梁子。” 秦玉雄道:“二位先别动,由小弟一探虚实,再不出手,姓邱的要糟!” 不等两人说话,他一提真气,嗖一声跃了出去,嘴里喝道:“住手,大爷有话说!” 伏正霆急道:“糟糕,秦兄弟太冒失!” 梁公柏道:“我们且不动,他若危急,再出手相救,我们四人合力,大约闯得出去。” ------------ 第四章 一鸣惊人 当天二更,张总镖头把两个儿子和秦玉雄、梁公柏、伏正霆叫到客室。 张总镖头道:“老夫这就动身前往慈恩寺,请各位来此,有两句话交代。姓华的邀老夫去见他的主人,以了结人镖被劫之事。老夫此去也关系到白老镖头父女性命,关系到镖局存亡,因此各位不必跟踪,以免误事。扣果有什么事耽搁一时回不来,就请秦副镖头主持大局。 若万一有什么意外,虎威镖局就此关门,劲风劲竹要及时离开京师,然后明查暗访仇人。当然,这样说只是防备万一,料想他们也不会暗害老夫。话就说到这儿,老夫……” 张劲风道:“爹,孩儿等远远跟在后面接应,以防不测,姓华的不可靠……” “不必再多说,为见到正主儿,你们不准蹑踪。再说为父一支十字拐,会过天下不少英雄,要想将为父困住,只怕还不容易!时候不早,你们歇息去吧!” 众人遂离开客室,商定由两兄弟监视老父,等他一动身便来叫人。 秦玉雄等三人各自回屋打坐。 三更时分,张劲竹来叫三人,张劲风已跟随乃父出了门。秦玉雄等三人急忙带上兵刃,与张劲竹跳上房顶,沿慈恩寺方向飞驰而去。 不一会,已到慈恩寺前旷地。这里虽不如白天热闹,但横七竖八到处都有人躺着,都是些守摊小贩和要饭乞丐。按事先约定,张劲风以石灰块划记号指示方向,四人便分散开来寻找暗记。 秦玉雄走的是西边,忽听有人对他说:“大爷,找人么?” 从地上坐起一人看着他,又道:“大爷是不是找一位张爷,镖局里当差的?” “不错,你怎么知道?” “张爷让小的告诉各位,他往清凉山去了,让各位火速前往。” “你是什么人?” “小的在此纳凉,张爷给了小的一钱银子,让小的等大爷们来了奉告一声。” 秦玉雄见他衣着褴褛,不像武林中人,便道:很好,若你所说是真,回来再给赏钱。” “多谢大爷恩典,小的所说字字真实……” 秦玉雄不再理他,连忙走回,把张劲竹等人叫拢,把流浪汉的话说了,便立即动身。 清凉山古名石头山,前人曾在此建立了兴教寺,南唐时李后主常留宿于此,以避盛暑。 北宋时,将幕府山清凉广惠寺移到此地。大明立国初,诏改清凉寺。 四人出三山门沿西行出清凉门,路边蹿出条黑影,正是蹑踪的张劲风。 “大哥,爹呢?”张劲竹急问。 “往清凉寺去了,我在此等候你们,快走!” 五人行不多时,便到了清凉寺前。 突然,五人只觉眼前一晃,面前鬼魅般立着条黑影,惊得五人连忙退后一步。 那黑影阴沉沉地低声道:“速离此地,不准滞留,否则留下性命!” 秦玉雄大怒:“我们来此与你何干?你是什么人,竟敢口出狂言!” 黑影冷笑一声:“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,死到临头还敢张狂!” “狂”字落音,黑影已到了五人面前。五人中秦玉雄、伏正霆反应最快,倏地向后跃出,其余三人还未及动身,只觉胸前志堂穴被股冷风一扫,穴道被制,顿时吓得大叫出声。 秦玉雄连忙抽出腰刀,黑影已到跟前,便立即出招,把黑影逼退了一步。黑影冷哼一声,一把向他抓来,被他闪身避过。 黑影似感意外,“咦”了一声,电闪般扑了过来。 秦玉雄以快对快,使开风火刀法,两人瞬间已拆了十招。伏正霆则去解救张劲风等三人,替他们解了穴。四人正待上前助战,忽听一声佛号响起,中气之足,令人震悚。 “阿弥陀佛,窦施主请及时住手,佛门善地,岂是好勇斗狠的场所!” 黑影闻声而退,秦玉雄也将刀入鞘。 众人见清凉寺门前,立着个老僧。 黑影道:“大师,这些人携带兵刃深夜来此,定是不安好心,让在下除掉他们,使世间少几个歹徒,不啻做了好事。” 张劲风道:“大师,我等来此寻人,这姓窦的不问青红皂白就制了我等穴道……” 老僧岔言道:“施主寅夜到此寻找何人?” 张劲风道:“在下寻找家父。” “令尊何人,怎会到清凉寺来?” ------------ 第五章 趋炎附势 这是一家名叫“洁香楼”的酒店,兼营住宿。掌柜的是个女的,三十七八岁,妖媚动人。 邱子荣大概经常来这里吃喝,与女掌柜混得熟了。一见面,邱子荣就替秦玉雄等人引荐。 女掌柜姓鱼,芳名素珍,一双媚眼勾人慑魄,待人极是亲切,帐房姓王,名礼成,年约四十许,斯文稳重。鱼掌柜叫了小二张兴,亲自带几位爷去看客舍。沿饭厅后门进去,有一幢四合院,转右侧又有道门,是一个植有花草的小院,十分清静雅致,秦玉雄便包下一排三间,当即拿出五两银子作押。 四人在房内坐定,小二沏了茶水来,边饮边谈,互说别后经过。 邱子荣道:“原来三位去了虎威镖局,不是兄弟小瞧了他们,秦老弟在镖局做个副总镖头,两位做了镖师,实在是大大屈才了!” 秦玉雄道:“还说什么屈才,现在连镖局的饭碗也给扔了,正愁出路呢!” “啊哟,秦老弟休要这般说。你今日击败了京师最有名的两位高手,大名一飞冲天,还愁没有英雄用武之地么?不瞒三位,小弟一回到羽林左卫,便向指挥使大人引荐了三位……” 梁公柏插话道:“邱兄,不妥不妥,小弟一向不愿入军旅受人拘束。” 邱子荣忙道:“梁兄,你且听小弟一言,羽林左卫乃皇上亲军,非比一般军卒,以三位才智,一旦入伍,何愁不被重用高升?须知羽林左卫权限极大……” 伏正霆道:“做了亲军卫士,就得成天呆在皇城里,我这人一向无拘无束,不如做个草民来得自在,邱兄你说对不?” 邱子荣道:“是是是,伏兄行侠江湖,自然是无拘无束。不过,恕小弟直言,今日三位已经闯下弥天大祸,所以……” 秦玉雄讶然道:“邱兄,此话从何说起?” “唉,秦老兄,并非小弟危言耸听。飞龙堂、金刚门都有不少达官贵人的公子学艺,再者两家在京师武林甚孚众望,今日被秦老兄你伤在刀下,试想他们会就此甘休么?” 梁公柏一愣:“你的意思是,今日我们已树了不少敌,他们都会来对付我们兄弟?” “不错,除了武林人,还有官府……” 秦玉雄怒道:“让他们来好了,我……” 邱子荣道:“秦兄,京师武林人若抱作一团对付你,那可是不妙的事。更何况还有几家权势极大的权贵以官家之力对付秦兄,捏造出个谋反之类的大罪来缠你,那么天下虽大却难有你存身之地。虽然秦兄武功超群,但成日间打打杀杀,这样的日子并不好过……” 秦玉雄一想这话也对,与官家作对是件麻烦事,便道:“依兄之见,小弟又该当如何?” 邱子荣见他心动,不禁大喜过望,连忙道:“小弟已请准胡大人,明晚胡大人召见三位,望三位恳请胡大人恩准,入羽林左卫当差。” 秦玉雄眉头一皱:“这位胡大人只是羽林左卫的指挥使,我等投入效力又挣得出什么前程?那还不是奉命行事、难以出头?” “错了错了,胡大人虽说只是个正三品的官儿,但权势之大令百官刮目相看。第一,羽林左卫是皇上亲军,指挥使自然受到皇上器重;第二,胡指挥使是当朝宰相胡惟庸大人的亲侄儿,因此地位已超过了羽林军所有的指挥使,文武百官也最是巴结。三位只要投到胡大人麾下,以三位的才智武功,尤其是秦兄,定会受到重用,前程无量。到那时,小弟也要依仗秦兄和两位提携呢。若是三位得以随侍皇上,那更是无比殊荣,权势之大,令人侧目。试想,到了那个地步,还有谁敢找三位的麻烦?只怕巴结还来不及呢,三位说是吗?” 秦玉雄心想,这也是个进身的机会,不妨见了胡光禄再说。便道:“好,明晚就随邱兄去见指挥使,邱兄盛情,小弟十分感激!” “啊哟,秦兄,你是小弟的救命恩人,千万莫说个‘谢’字。只要秦兄发迹后,莫忘了小弟,小弟还指望着秦兄提携呢!” 秦玉雄笑容满面:“好说好说!” 奇 书 网 w w w . q i s u w a n g . c o m 邱子荣还有公务,便喜滋滋告辞走了。 伏正霆道:“秦兄,你真要去见胡光禄?” 秦玉雄道:“见见无妨,看这位指挥使大人如何对待我兄弟,过后再决定去留。” 梁公柏道:“羽林军的差事有什么干头?说穿了,不就是替皇上守门户么?我看不去为好,你我弟兄可以联袂行侠江湖,自由自在。” ------------ 第六章 穷凶极恶 此时宣琼玉厉声道:“你们休要血口喷人,快些亮出身份,以免自误!” 蒙面人中有个女子尖声笑道:“宣琼玉,你们一伙是元嗣君派来大明京师卧底的奸细,你男人陈剑书,成天鬼鬼祟祟出入京城,你妹妹宣如玉,好好一个俏娇娃,偏生要装卖解人,还有那老儿袁世雄、孽子袁勋,未过门的媳妇史锦莲,再有崔平、薛峰,你们明里做买卖,暗里串通旧元余孽……” 宣如玉大怒,骂道:“不要脸的贱人,你竟把我们店里的人名姓都打听了去,我问你,你说我们是元奸,凭据在哪里?……” 陈剑书沉声道:“玉妹,他们心存不轨,诬我等为元奸,只是个借口而已!”稍顿,喝道:“你们究竟是什么人?莫不是羽林卫的?” 有人答道:“不错,你敢拒捕么?” 陈剑书冷笑道:“羽林卫里有女校尉么?朋友,不妨亮出腰牌来瞧瞧!” 秦玉雄紧张地听着这番对答,那陈剑书原来看着温温吞吞,是个胆小怕事的人,现在宛如变了个人似的,凛然不可犯。 在他身旁的司徒俊似不耐烦,突然出声道:“速将叛逆拿下,休作口舌之争!” 天井里的五个蒙面人立即扯出兵刃,翠柳酒店的人也立即分散开,但眨眼间天井里只剩下宣琼玉姊妹、陈剑书和卖解的几人,其余店伙大概进屋去了。 陈剑书使的是一把蜈蚣刺,长约三尺,形似剑,只是两边锋刃上排有倒钩,他与一个使铁手的蒙面人厮杀。 秦玉雄心中大骇,这不是毒手秀士应天华么?他居然也是金龙会的人。 再看宣琼玉,手使柳叶刀,与一个身形苗条的蒙面人交手。 那宣如玉手中仍是那个小圆球,与使双钩的蒙面人打在一起。 天井窄小,施展不开,宣如玉已飞身上房,紧接着宣琼玉、陈剑书等人也跟了上来。 司徒俊喝道:“元奸要跑,并肩子上!” 秦玉雄只见四面房头上倏地站起了许多人,把宣琼玉等人逼住,往天井里赶。 忽听几声惨呼,原采是先前从院子里遁走的几个店小二,被围在外边的人杀了。 也就在这一瞬间,宜琼玉等四人已从房头跃到了街道上,看样子他们确实想逃走。还有四人被困在房顶上苦斗。 司徒俊道:“秦抚爷,你们三人去捉那使小圆球的妞儿,越快越好!” 秦玉雄心想,怎么叫我去对付宣如玉,当真要我去辣手摧花了,这实在是无奈何的事,把牙一咬,双肩一晃,从房顶上跃到街西。 宣如玉手中小圆球十分灵活,让人防不胜防,她身法巧妙,不与人近身搏战,凭着卓越的轻功,闪避对方的攻击时,小圆珠便及时出手。因此,被她击倒了两人。 秦玉雄才一出现在她眼前,“呼”一声小银球便飞了来,他赶紧一让,“呼”一声又有一小银球击过来,他连忙抽刀出鞘,刀光一闪,把小银球击开。这才注意到,这丫头的绳练上两端都系有小球,你来我去,专击人身上要穴,十分厉害。此时又有三个蒙面人从三个方向逼过来,未近她身,就被放长了线的小银球打得忙不迭跃开去。秦玉雄心想,不施辣手又怎生治得住她,莫被总管小瞧了。 主意拿定,运起七成功力,刀芒顿长,呼呼声中舞起一团白光向宣如五扑去。 宣如玉连击两球都被罡气逼落,心中一懔,忙收短了练索,提起九成功力,闪避中以小球击刀,格挡住攻来的五刀。 她气得大叫起来:“好一个风火刀王,原来是个打家劫舍的强盗!” 秦玉雄被她叫破了身份,不由大吃一惊,这妮子眼睛好尖,在广场见他与周涛等人动过手,居然就识得风火刀法。一时间又有些发窘,被小丫头狠狠还攻了两招,这才又回过神来,也不答话,施展开刀法攻了上去。 宣如玉武功奇特,两个小银球使得像是有灵性一般,专认准人身穴位猛打,小球上发出的劲力也非同小可,若被击中,皮破骨折。他不由心头火起,胜不了一个小丫头,他还能在金龙会露脸吗?于是毫不留情地猛攻上去。 此时一个使刀的蒙面女子过来助战,梁公柏与伏正霆也杀了过来。 梁公柏剑法也非同小可,上来就猛攻了三剑。 伏正霆却差劲得多,被宣如玉的小球一逼,就忙不迭退开。 ------------ 第七章 青云直上 回到京师的第三天,霍东家派董昌来接秦玉雄到霍府。 霍东家依然在花园的亭子里与他会面,使他惊奇的是,关钰、黄武杰两位会主都在,大家见礼寒暄后坐下。 关钰满面春风,十分高兴,对秦玉雄道:“贤侄果不负愚叔的期望,此去杭州立了大功,刀伤皮怀志,诛杀镇关东朱浩,贤侄武功胆略过人,实堪担当重任!” 秦玉雄奇道:“关叔怎会知晓,莫非是毕堂主报与关叔的么?” 黄武杰道:“错了,贤侄,此次杭州差务,由毕堂主指挥,杀了张仁富,藉没了元奸的财物,这大功自然是归属于他。” 关钰道:“情形确是如此,贤侄的功劳,他怎会报禀总坛?实话告诉贤侄,杭州之行,愚叔派得有巡检使参与监督差务,贤侄的功劳,就是他们报上来的。此外,相爷府护卫堂也派得有人暗中监察,这些人称做监察使。” 秦玉雄心想,原来内中还有这些情由,那夜若自己不奋力出手,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。 黄武杰道:“相爷府的护卫堂,除了护卫相爷,还对金龙会上下执行监察,若有人背叛,就以戒律处置。若是有错,也由他们发落。对他们,贤侄以后千万小心!” “护卫堂由谁掌管?” “这个,暂不说与贤侄知道,但愚叔可以告知你一点,那就是护卫堂的主儿功臻化境、心狠手辣。他在总坛、在忠武堂都派有暗桩,谁的一举一动,都逃不脱他们的监视,是以我们和你见面,在霍东家处最好,最稳妥。” 关钰道:“贤侄刀伤皮怀志诛除朱浩之事,愚叔已禀报相爷,相爷从护卫堂的监察使处得到核实,对贤侄颇为赞赏,便允准愚叔所请,将贤侄的级阶从‘抚’级升到‘巡’字级,至于建堂之事,相爷说等斟酌后再定。” 秦玉雄大喜,忙道:“多谢关叔黄叔!” 关钰从怀中摸出一个金牌递给他,收回了他原来的“抚”级银牌。 霍瑞祥道:“恭喜恭喜,贤侄入会不到一个月就升了级阶,老夫也送贤侄一份礼,以示庆贺!”言毕,把手一伸,董昌便把一张折迭成豆腐状的纸递给了他。 霍瑞祥笑嘻嘻把纸页放到秦玉雄面前,道:“贤侄,你把这张文书打开来瞧瞧!” 秦玉雄十分好奇,边打开文书边道:“霍伯,这是什么?……咦,是房契书,这上面有愚侄的姓名……啊呀,这房子是给小侄的么?” 霍瑞祥笑道:“这房子并不怎么好,贤侄可暂住一时,以后愚伯另有安排!” 秦玉雄又惊又喜,忙起身行礼道谢。 董昌笑道:“秦爷,在下已命人粉刷修葺过,只要秦爷高兴,随时择个吉日就可搬去!” 秦玉雄道:“多谢董爷!” 霍瑞祥笑道:“摆酒摆酒,边吃边谈。” 董昌立即传命,不一会酒菜齐全,绿荷与姐妹们被传来侍酒。绿荷对秦玉雄眉目传情,直看得他心头乱跳,不敢多瞧她。 三杯过后,霍瑞祥道:“贤侄,你那新居颇为宽敞,你搬去之后须人侍候日常起居,这绿荷姑娘聪明伶俐,愚伯就将她赐与你做个贴身侍妾,另外再配两名丫环、一名厨娘、两名马夫、两名门丁,使贤侄生活得舒适些。” 秦玉雄无比欣喜,红着脸起身道谢。 霍东家笑道:“自家人,有什么好谢的?贤侄不必客气。除了人丁,愚伯还送你四匹大宛良马,一辆马车,贤侄出门也才方便。其余还需什么,贤侄只管开口。” 秦玉雄再次站起行礼:“霍伯如此关照小侄,胜似父母,小侄感激不尽,今后若有差遣,小侄万死不辞!” “瞧你,又来了,快快坐下!” 董昌笑道:“秦爷,在下适才看了历法,明日就是黄道吉日,就此搬过去如何?” “好!明天就搬!” 他迅速瞟了绿荷一眼,只见她粉脸通红,螓首垂于胸前,一副娇羞之貌令人十分怜爱,不禁绮念顿生,恨不得一把将她拥入怀中。 这一餐饭足吃了一个多时辰,秦玉雄已有了醉意,由董昌用马车将他送回金刚门。 回住室时,遇到了周涛。 秦玉雄道:“周抚头,跟我来。” 周涛大怒,见他两眼通红,浑身都是酒气,说话舌头也大了,知他灌了不少黄汤,便忍住气道:“秦抚爷,你与我一个职能,说话可不能这般无礼。” ------------ 第八章 血染集贤庄 秦玉雄虽做了仁勇堂堂主,但手下只有金刚门的人,相爷要他扩充实力,他却不知该到何处去招兵买马,因而心急如焚,对赴宴也失去了兴趣,几次与周涛.等人商议,除了离开京师,到江湖上游荡兴许还能碰到上一些好手以外,别的却是无法可想。为此,他只好暂时舍弃舒适的生活,到江湖上走一走。 哪知他还没有动身,关爷便派人把他叫到了总舵,说有极重要的事见他。 在关钰的客室,黄武杰也在座。 一见面,关钰问他何时动身,他说两天内就走,先到安徽,然后转向山东。 关钰道:“贤侄不必去了,总坛将有一次重大行动,要由贤侄去唱主角。” 秦玉雄来了兴致:“是么?到何处去?” “贤侄,你受命去执行金龙令!” “什么?金龙令?”秦玉雄万分震惊,这金龙令果然是金龙会发出的。 “不错,是金龙令!” “去年江西大旭山劫了虎威镖局镖银的人,说是执行金龙令,那金龙令也是总坛发出的?” “不错。贤侄,你听老夫慢慢说。去年发金龙令,旨不在劫镖,而在于扬名。要使金龙令在江湖上树立起极大的权威,以便金龙令所到之处,人人惧怕,人人遵命。可是,大旭山劫镖,却被紫星红梅给搅了局,使金龙令初次公开竟然受到了挫折!这对本会来说,无疑是一次丢人现眼的失败。之前,金龙令从未失手过,所到之处,无人敢不遵从……” “关叔,且慢,关叔说这金龙令早就施行于江湖了,为何从未听人提起过?” “金龙令的施行,已有四年,但都是暗中行令。金龙令所到之处,要么俯首听命,服从指挥,并守口如瓶,不得泄露;要么违抗金龙令,拒不执行金龙令发出的命令,只好去阴司地府见阎王,死了的人,也就不会泄密……” “什么?违令者杀?对么?” “不错,违令者杀,丝毫不能含糊。” “那么,这金龙令要人干些什么事?” “这不一定,什么事都有,但有一条,金龙令并不随便发出,一旦发出,必须生效!可是去年刚把金龙令公开,就砸了招牌,这是忠武堂的失误,毕震山被护卫堂叫了去,差点就被撤了堂主,受会规处置。这一次行动,为的是重振金龙令声威,要使金龙令传遍江湖,所以事关重大,只许成功,不许失败。” 黄武杰道:“此次差务,由忠武堂和仁勇堂联手执行,总坛由总巡检使申雍前往监督,相府护卫堂则派副总执刑使张媚红、副总监察使慕容星耀前往监督。有失误者,按会规处置。 这是仁勇堂成立后第一次执行差务,贤侄要明白,事关重大,仁勇堂实力虽比不上忠武堂,但也只许成功。否则,贤侄地位不保,我与你关叔也会受到惩处。为加强仁勇堂实力,愚叔带九宫门、白鹤门、神鹰堂的部分高手助一臂之力,务使此行一举成名,使金龙令扬威天下,做到不论何门派、帮会、名家、高手,见令服从,照令行事,不敢违迕。” 关钰接着道:“这样做,金龙会不公开,也能让人慑服,这是补金龙会不能公开之不足,见令服从,也就是听了金龙会的号令。否则,金龙会永不公开,又何以树立权威?” 秦玉雄静静听着,心中思潮起伏。 为了树立威望,不惜派遣黑道著名凶煞去劫人家的镖,杀光了镖师探子手,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,其他任何事还有什么不能干的?胡相爷身居朝中高位,可谓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却为何偏来创这么一个会,其居心究竟何在呢?如果照关钰所说,是为了除元奸,这金龙令又来何用?这其中定有原因,只是还没人告诉自己。但不管今后做什么吧,只要自己有权有势,何必操那份心,上面不是还有相爷顶着的吗?又有什么干不得的? 黄武杰接着道:“贤侄,此次与忠武堂联手,我们不能被人家比了下去,否则在相爷眼睛中,忠武堂的份量就加重了。” 秦玉雄道:“此行究竟在何处?金龙令要发给谁?何时动身?” 关钰道:“此去山东济南府,离城五十多里处有个集贤庄,贤侄有没有听令师说过?” 秦玉雄道:“听过的,集贤庄有三位庄主,可说是名满天下。大庄主复姓公西,单名灿,二庄主焦文俭,三庄主杨城,人称武林三贤。他们不唯武功高绝,且为人慷慨豪爽,结纳四海高人到集贤庄常住,是以庄中人才济济,时时论武对奕,饮酒谈诗,十分高雅闲适。白道人物有难,只要到集贤庄求助,庄主就让他留在庄中,无人敢去骚扰,我所知不多……” ------------ 第九章 美人“无情” 一个白衣少女,脸上蒙着白绸巾,怅然立在一片松林外,任凭那波起浪涌的云雾从她身前滚滚流过。 此时天已经大亮,黄山第一高峰莲花峰,几乎全都沉浸在茫茫无边的云海里。 站在云海中的白衣姑娘,就像一个仙女。 她怔怔望着虚幻多变的云海,顿觉超凡出尘,飘飘欲仙。 人果真能够成仙,踩在这厚厚的云层之上,踏进天宫里去么?如果能,她会毫不犹豫地踩上云头随云飘去,飘到那无垠的天空中,远离尘世的种种烦恼,摆脱身上的重压和痛苦,抛掉人的七情六欲,只求心中的宁静。 也许,就为的是心灵的宁静,师傅才会隐居在此,才会悄悄地不留痕迹地又从这里离去,不知走向了何方。 自从辞别师傅下山,屈指已经三年。三年来,她只回山探望过师傅一次。 对她的所作所为,师傅不置一词。既没有赞赏之语,也无指责之词。师傅所说的唯一的一句话就是:尘缘未了,少犯杀戒。仅此而已。 可是,师傅为何要离开这儿呢? 她一点也没想到,千里迢迢奔来,师傅的草庵连同师傅本人一起,竟然就此消失了。 唉,师傅,师傅啊,弟子有难,特来请你老人家指点迷津,你老人家怎么不告而别了呢? 你老人家当真忍心抛下弟子不管了么?从今后弟子又到何处去寻你老人家的仙踪呀! 仔细想来,师傅大概是不赞成自己的作为,才悄悄远走他山避开她的。可是,这又为什么啊,自己从未做过一件违反师训的坏事呀! 她越想越难过,禁不住珠泪滚滚,黯然销魂,以至泣不成声。 蓦地,一个轻佻放荡的男子声音在她身后响起:“啊呀呀,小乖乖,别伤心啊,有什么为难事,告诉哥哥我好了,你这么伤心,哥哥我心痛啊,我的小乖乖、小宝宝……” 当她一听有人时,便惊得赶紧跨前一步,但还未来得及扭头,便感到左肩肩井穴有一只手点来,而这粘腻腻的男人声音一直并未中断。 她在惊怒中使了个仙猿缩身,同时右臂一个横扫千军击向身后的可厌男人,只听那人哈哈一笑:“好美人,你怎反打小情郎呀!” 她感到一击未中,便赶紧一个鹞子冲天,拔地而起落在三丈外,这才正面对着男人。 “好美的身段,好俊的功夫,紫星红梅果然是名不虚传啊!”男人站在原地,大唱颂词。 姑娘恨恨地打量对方,只见此人三十多岁,着一袭丝绸青裳,手中握着根三尺短棍,长得英俊潇洒,额头上有一小块紫色胎记,只是那双目艮睛却透露着淫邪之色,使人厌恶。 这是一个什么人呢?他竟然知晓自己是紫星红梅,还敢污言秽语出言调戏。 “放肆!你是什么人?”她握住了剑柄。 “啊哟哟,小生这一辈子不知见过多少女人,似姑娘这般貌美的,乃平生仅见!瞧,宜喜宜嗔,怒也怒得美,喜也喜得美……” “住口,你这无耻之徒,还不滚开!” “滚开?啊哟姑娘你说些什么呀?你可知小生为寻觅你的芳踪,辛辛苦苦东游西走,两三个月以来,食不甘味,夜不能寐;好不容易才见到你的马车现踪,便一路跟随,也是上天有眼,姑娘扔下羊操四杰那几个浑虫,独自到这莲花顶上来,这不是天赐良缘,让小生与姑娘成就姻缘么?要知道……” “住口!你真要找死么?” “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风流,小生一向独来独往,到处寻觅美女作伴,但她们都不尽如人意。似姑娘这般色艺双全的女子,小生甘愿拜倒在石榴裙下,从此不再沾花惹草,与姑娘白头偕老,平生也就无憾矣!” 紫星红梅从羞怒中渐渐冷静下来,这一脸邪气的文士断不是无名之辈,他会不会就是江湖上人人痛恨的淫贼五毒色鹗章玉春?如果是他就得小心提防。 “你是谁?竟这班无耻,令人痛恨!” “我是谁?怎么,你师傅没告诉你么?那就太不应该了,似你这般美貌的女子,就该告诉你江湖上有个五毒色鹗章玉春章公子,好让你提防点儿。章公子最喜美色,尤其是你这般的绝色,章公子要是见到了,那是非弄到手不可的,任何人也无法阻拦,姑娘你也躲不掉,不如心甘情愿顺从了我,郎才女貌结成佳偶,让天下人艳羡无比,为武林留下一段佳话……” ------------ 第十章 歌女倩影 东野焜来到了京师。 城市的繁华喧闹,使他无比震惊。 林立的店铺、宏伟的府第、宽阔的街道,川流不息的车辆、联翩而至的人群,使他目不暇给、眼花缭乱。 他茫然在人群中穿梭,不知该往哪儿去。 忽然,他想起了冯二狗的话,说可以到慈恩寺广场找他。 冯二狗虽然未回京师,既然知晓这么个地方,就只有到那儿看看去。从黄山和凌晓玉一块上路的那些天,四星女谈起京师就老提这个地方,说那儿各行各业都有,是最好玩的地方。 主意打定,问了过路行人,便走过聚宝门,沿大功坊直走,不久便到了慈恩寺广场,只见五花八门的杂艺,三教九流的门道,真是无奇不有,使他大开眼界。 在他眼中,什么都新鲜,什么都有趣。他显得愣头愣脑,嘴角挂着傻笑,一会儿去瞧人家算命,一会儿瞧人家耍刀打拳。 他见卖艺人打一套拳、耍一趟刀,围观人众就大声喝彩,往场里丢铜子儿。不由心中一动,暗忖,何不学他们的样,找块空地比划一阵子,挣些钱来住店吃饭? 这样一想,心胸顿觉开朗。原来,在京师挣钱却也这般容易。 说干就干,他兴致勃勃找了块空地站下,巴望人众围了过来,只要人一多就开始比划。 可是,他站他的,没人理睬。 他一想,光站着不行,得喊,要有段开场白。 他适才听人家喊过,全记下了。可是,他喊不出来。没喊就感到脸发烧,不行,没这个勇气。 他又开始闲逛,一个个摊点挨着瞧。 突然,有个女子声音叫他:“喂,小哥儿,算个命吧,只要你十文大钱。” 他扭头一瞧,是个摆算命摊的妇人。 咦,妇人家也干这营生,新鲜事儿,不由把这女人打量了一番。 四十出头的年纪,稍有几分姿色,可谓徐娘半老,风韵犹存。身段不肥不瘦,貌相温柔不足,辣气倒有几分,颇具阳刚气,要不一个妇人家,岂敢抛头露面端算命这一行的饭碗? 东野焜笑笑,摇摇头就要走。 “慢,小哥儿,你急着上哪儿去?” “急则不急,只是在下不算命。” “哟,说活文绉绉的,小哥儿识字么?” “略通文墨而已。” “失敬失敬,小哥儿不像京师人士,是不是头一遭来此了?” “不错,进城只有一个时辰。” “小哥儿是来探亲访友么?” “在下在京师并无亲朋。” “啊,那是来游耍的了,小哥儿好福气!” “咦,这怎么是好福气了,芳驾不也在京师么?这来来往往的人是不是也算好福气?” “错了错了,小妇人虽在京师,却是劳碌的命。这不,摆摊算命,坐一天赚不了几个子儿,怎么是好福气?要像小哥儿一般,无忧无愁,成天玩耍,不愁生计,这才是好福气呢!” “错了错了,在下身上不名一文,到京师来也为的谋生,哪有好福气呀!” “真的么,小哥儿,你别哄人哩!” “信不信由你,告辞!” “哎,回来,回来,别忙啊,小妇人有话问你,多耽搁一会也无妨的,反正小哥儿也没事,萍水相逢也算有缘,你说是不是?” 东野焜向来心性平和,不愠不火,常为此遭师傅责骂: “你小于做事磨磨蹭蹭,像头懒驴拉磨,抽一鞭,转半圈……” 他分辩道:“师傅,反正无事,又何必风风火火瞎忙一气,俗话说慢工出细活……” “什么,你还敢回嘴?叫你快你就快!” 不过,练功则像换了个人,十分勤奋,但师傅从没夸奖过他。 “听着,你脾性和善本也不是坏事,以后可少造杀孽。不过也不能好坏不分,一视同仁,大丈夫当嫉恶如仇,决不能姑息养奸!” 师傅不止一次这样教训他,他却没往心里去。 本来嘛,这山上只有他师徒二人,与世无争,世外桃源,你叫他恨谁去? 要是他性情暴躁,云禾村王子川一伙把他折腾来折腾去,能有好果子吃么? 因此,算命妇人喋喋不休缠住他,他也不发火,叫他停下就停下。 “小哥儿,算个命吧,小妇人今日还没开张,锅里还等着米下哩,就十二文大钱……” ------------ 第十一章 贵为公子 陈志鸣道:“伏兄这个主意好,不然实在难以招人,不施出狠辣手段,难以服人。有了金龙令,沿途的黑道帮派也好,白道的成名人物也好,见令必须服从,我们可从中挑选些高手来京师。若是不服从,就下手除掉,或是杀一儆百,杀鸡吓猴,既扬金龙令之名,也扬风火刀王之名。这样一来,保准会有人自动投效,用不了多少时候,仁勇堂就能大扩实力。至于对付一些正道门派或镖局之类的人,还可以上门求见头儿,比武较技,胜了他再对他亮底,他既已认输,还敢不从么?总之,办法不久小弟想起什么说什么,不当之处,请指教!” 陆望道:“好主意好主意,其实上路之后,临机应变就是了,到时总想得出办法来!” 秦玉雄被说活了心眼,兴致高了起来,道:“好好好,把周涛也叫去,仁勇堂的事务暂由周涌主持,他虽然伤未愈,但事情不多,累不死他。小弟今日就到相府去,一定把金龙令要了来,大伙明日一早上路!” 吃过午饭,秦玉雄懒洋洋躺在床上,绿荷替他捶背捶腿,他闭着眼睛养神,寻思着如何索要金龙令的事。 这金龙令由何人掌管,什么时候可以施用金龙令,他一概不知,又如何向相爷开口?如果早些想起来,还可以问问张媚红。想起张媚红,又把心思转到她身上。 她年岁轻轻,就任了护卫堂的副总执刑使,可见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。 今日她找上门来,对自己竟是这般亲切,又为的什么呢?莫非她对自己有了几分意思,所以想和自己亲近?看她相貌,远不如紫星红梅和宣如玉那小丫头,也不如白老镖头之女白艳红,她只是略有几分姿色而已。 但是,她深受护卫堂几个前辈人物的宠幸,虽只是个督字级的人物,地位却比会主副会主这些都爷还高。 就相爷府的武林人物而言,恐怕以护卫堂的地位最高,大管家司徒天鹏都不如,这从张媚红口中可以得到证实。 因此,说透彻了,相爷真正,心腹该是护卫堂的高手。 所以自己要坐稳副会主的宝座,就得有护卫堂的高手呵护,否则前任会主就是榜样,连命也保不住。 但是护卫堂究竟是哪些高手坐镇,自己却找不到人打听,根本无法接近他们,他们神秘地隐藏在相府中,只是极少数人能接近他们。 现在大概是机会来了,张媚红自己找上了门,他只有设法得到她的欢心,她才会在卫护堂替自己美言,这机会实在是太难得,自己要小心从事,也不能心急,要慢慢地来,如能在最终获取了她的芳心,自己在金龙会中就有了依靠,地位也就能稳定下来……” 正胡思乱想着,忽觉绿荷停了手,睁眼一看,是小丫头站在门口对着绿荷比手势,便问道:“什么事,怎不开口讲,比划些什么?” 小丫头吓了一跳,连忙道:“启禀大爷,周爷求见,奴婢怕吵醒……” 秦玉雄挥挥手:“让他到客室候着!” 小丫头答应声:“是!”便慌忙走了。 绿荷埋怨道:“爷,你睡你的觉,管他作甚?婢子自会打发他候着等爷醒来。” 秦玉雄一个翻身坐起,伸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,道:“他定是有事,下去听听吧!” 他慢腾腾下了楼,周涛正在客室坐着,见他来赶紧站了起来。 “坐下坐下,周兄,你我自己人嘛!” 周涛一坐下就道:“适才关爷派人传话,忠武堂毕震山在集贤庄有功,已提升都爷,并升为金龙会副会主,让愚兄及时通禀贤弟。” 秦玉雄一愣:“什么?他升了都爷副会主?这么说,集贤庄全是他的功劳了……”略一顿,又叹了口气:“忠武堂实力之强,自是堪当重任,我仁勇堂呢?空架子而已。若是我们实力极强,便可立大功。唉!不瞒周兄,小弟正为招纳不到人而忧心哪!” 周涛无话可说,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。秦玉雄知道,金刚门在集贤庄损折了三名高手,既要设法运回尸骨,又要编出话来遮瞒眷属,还要瞒住外界朋友,也真够他操心的。 “周兄,我们明日离京师去招募高手,周兄可将事务交给令弟,此行极为重要,关乎我仁勇堂今后的作为,所以请周兄同行。” “这……”周涛一愣,“门中损折三位高手,愚兄恐怕脱不开身,不过贤弟要愚兄去,愚兄自当听令服从。” ------------ 第十二章 太湖风云 东野焜一早至白府去辞行,却见门口停着一辆华贵马车,有两个校尉站在那里,他心中不禁有些奇怪。刚要进门,恰好白艳红浓妆艳抹、怀抱琵琶姗姗而来,一照面,两人都一愣。 白艳红没料到他会这么早来,十分尴尬。 “咦,白小姐要出门?”东野焜问。 “哦,是的,东野兄请进,家父在家。” 东野焜上下打量着她:“小姐何往?” 白艳红知他起了疑心,叹口气道:“东野兄,小妹有不得已的苦衷,以后再告诉你!” 东野焜“唔”了一声,闪开身子,让白艳红先出门,然后头也不回进去了。他边走边想,又是一个神秘的姑娘,她也有难言的苦衷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?凌晓玉有苦衷,她有苦衷,而且都不肯告诉他,唯独他没有苦衷,这苦衷是什么玩艺儿,有苦衷是不是很有趣? 从白家辞行出来,他仍在想这件事。有苦衷为什么不能对人讲?她们表面上对自己很好,骨子里却多个心眼,不把实话告诉他。古人说,交友贵在相知,她们为什么都不肯对你说,又如何个“相知”法?既然不相知,又交什么友?他越想越生气,什么苦衷不苦衷,愿意说就说,不愿说就算,大家以后少来往,各走各的道,把你们的苦衷,留着自己品味去吧! 回到仁盛巷,只有侯三娘侯四姑在等他,冯二狗等人一早去买马,然后在西门外等候。 路上,东野焜问侯三娘,何谓苦衷?苦衷是否就是不能讲给人听? 侯三娘奇怪他怎么会这么问,但仍回答他:“每个人都会有些事不便对人说,就比如我委屈你来送书信这件事,当时我以为少侠不会武功,而且素不相识,我怎能把托你送信的原委讲给你听呢?这可是玩命的事,要守密,这就是我不能对少侠讲真话的苦衷。又比如说吧,我查到了仇人的巢穴要去报仇,明知此行十分危险,多半是有去无回,我会把四姑、逸鹏都叫了去吗?因此我就瞒着他们,找个借口把他们哄到远处安全的地方去,我自己去拼命。如果我说明了真相,他们能让我一人去么?所以这就是我不能对他们讲真话的苦衷。” 东野焜不作声,把这话想了一阵,凌晓玉说不愿把他拖进是非场,大概就是这个意思。 但她错了,她低估了他。在山上时,师傅曾说过:“你小子不贪恋赵老儿的‘风火刀法’,宁愿代师报恩,跟一个废了武功的和尚走,一定是吃了大亏了,是不是?他说:‘代师报恩,吃亏也是没法子的事,弟子不怨师傅。’老和尚一听就叫了起来:‘糊涂东西,还是什么上上之材呢?呸!我看连劣材都不是,这样笨的小子是块材么?我老和尚教你的玩意儿,武林中没人会也没人见过,赵老儿的风火刀法不学又有什么要紧?将来你遇见你那奸滑的秦师兄,不妨和他交交手看,他岂能是你的对手?’‘啊哟,师傅,弟子可不敢与师兄交手,风火刀法天下第一刀法,弟子又没有兵刃,怎么吃得消?’师傅大怒:‘说你不是块材料,果然没有说错,你怎么念念不忘要使兵刃?你这个没出息的蠢驴,气也把我和尚气死了!’那是他上山两年后的事,以后师傅又三番五次说过,他的能耐天下都可以去得。但武功一道,学无止境,别信什么天下第一的鬼话,五行相生相克,没有不可破的绝招,也没有攻不破的防守,攻守相对,在乎于心。 下山后,他与人动手不多,但都轻而易举获胜,所以他相信能帮助凌晓玉度过难关,可她偏偏要将他拒之门外,怎不叫人生气! 苦衷,苦衷,让苦衷见鬼去吧! 这时三娘问他:“我说的,少侠明白了?” 他回答道:“不明白!在下以为,什么都可以摆出来说,说清楚说明白了,大家才好商议对付办法。若只是一人闷在心里,别人又不知他心中有苦,如何去帮他呢?到头来还不是害了自己,我看这是不明智之举!” 侯三娘诧道:“咦,少侠说的也很在理,有苦衷说出来大家参详,免得一人闷在心里,又难受又没有解脱之法。” 侯四姑笑道:“看不出,少侠别有一番见解,以后要少侠多指教呢!” 东野焜脸红了:“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,哪里有什么见解。四姨过奖了!” 四姑道:“我不大你几岁,称四姑吧,叫四姨把人都叫老了!” 东野妮道:“可我和逸鹏兄平辈论称……” ------------ 第十三章 初斗百毒精 东野焜把人召到船上后,揭下面巾,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,吓得众人忙问他伤势重不重,他摇摇头,道:“划船,离开此地。” 吴小东道:“咦,紫星红梅就在岛上,正好与她结识,怎么就不辞而别呢?” 侯三娘道:“这话不错,大家结识了才能同心协力对付金龙会,何况少侠身负内伤,在总舵将息两日不好么?” 冯二狗道:“在总舵有吃有喝,我们辛苦了这么多天,也该去补补身子。” 东野焜道:“那就请牛兄、张兄划船送在下到荒岛,各位去总舵吧,不知牛兄张兄可愿辛苦一趟?若不愿,在下自己划船试试看。” 侯三娘诧道:“少侠不愿去总舵么?” “是的,在下要自行疗伤,不想去人多处。” “既如此,我陪着少侠,小东二狗去吧。” 二狗道:“东野兄不去,我还去干什么?小东,你自己请吧!” 吴小东亲自目睹了东野焜的武功,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。 三个蒙面人头领以车轮战击伤杨忍老爷子,而东野焜力拼六掌把三个蒙面人惊退,这份功力实在是匪夷所思。这样的高手,点着灯笼也找不着,跟着他你还会吃亏么? 他两眼一翻:“谁说我要去总舵?东野兄既然无兴致,我小东也就没那个雅兴了。” 沈志武笑道:“什么话都是你们说的,那就快解缆绳走吧!” 牛安骂道:“就数你这一猴一狗事多!” 船行湖中,又商议去何处,东野焜说随便,他要去调息治伤。 他入舱后,众人决定把船驶向县城方向。 吴小东让把风帆扯起,也不用划桨,大家围坐在舱板上闲聊,今日一战,实在是有许多话要说,便规定每人轮流讲述上岸后厮杀情形。 于是一个个顺序讲来,半个时辰才说完。 他们的经历大同小异,上岸后蒙面人都把他们当自己人,他们通行无阻,只要看见总寨的人有危险,便上前抽冷子出招,可谓百发百中,这样做虽然不光明正大,但情势危急,贼势太强,还讲什么江湖规矩?因此他们伤了对方不少高手,把总寨陷于危境中的人救了出来。 沈志武道:“今日一仗可以看出,金龙会高手如云,怪不得敢如此张狂,今日虽然受挫,但未伤其元气,异日必卷土重来。” 吴小东道:“金龙令已威慑江湖,当今武林门派,无一是其对手,我们区区几人却偏要斗他一斗,足见我等豪气干云,震古烁今,传至江湖定是人人称颂,为武林留下一段佳话!” 侯四姑白了他一眼,道:“你少得意,刀剑舔血的日子还在后头哩,到危难时,你小子准是头一个溜之大吉!” 吴小东叫屈道:“啊哟,我吴小东是这号人么?二狗兄你来说句公道话!” 冯二狗笑道:“我自然和四姑唱一个调,她说什么我就跟着说什么,别指望我帮你!” 四姑大怒:“呸!谁要和你唱一个调来,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!” 三娘笑道:“好啦好啦,该做饭了,东野贤侄要是练完功,肚子保准饿了。” 忽听身后有人道:“不饿不饿,前辈不必操劳,大家且坐下说话吧。” 众人见东野焜精神奕奕,神采焕发,俱都十分高兴,忙问他伤势好了没有。 东野焜道:“有劳各位挂牵,在下内伤已愈,与在下对掌的三人,掌功甚是奇特,说出来请教各位,可知其来历?” 沈志武道:“老夫早疑心那三人是东岳三君子,王斯平掌有热毒,称火沙掌,柳南秋掌有寒毒,称寒冰掌,丁善掌劲猛烈,开碑裂石,称金吾掌,贤侄对掌时是否有冷热……” 东野焜接嘴道:“正是正是,三人掌功十分厉害,小侄起初不知,吃了亏。” 沈志武叹道:“东岳三君子据说这些年不轻易下山,此次不仅遣徒送金龙令,而且亲自率人到石龙岛,可见他们是金龙会的主脑人物,这金龙会中,藏龙卧虎,不知还有些什么厉害人物隐于其中。” 侯三娘道:“先夫任会主时,所知也不多,秘密全在相府里的护卫堂中。” 吴小东吐了吐舌道:“我的天,东野兄你居然占了东岳三君子的上风,你老兄的武功是怎么练的?老兄你是神还是仙?” 冯二狗也大摇其头:“当真是匪夷所思,武林中能和这三个老怪物打成平手的能有几人? ------------ 第十四章 鏖战汤山 出通济门沿秦淮河走出一里地,紧傍河边有一座大庄院,四周围墙高达丈余,园内树木成行,花草繁茂,像是富贵人家的住宅。 园子里,有三座小楼,呈品字形立在园中,有石砌小径相连。左边的是“绮香楼”,中间的是“郁香楼”,右边的是“素香楼”。 大门两侧及园后还有一排排平房,是侍卫下人们的住室以及马厩、厨房。不分白天黑夜,大门内边两侧都有四名武士值岗,那些园丁马夫则分散在园中,表面上在剪枝扫地、喂马涮马,其实都在监视园中动静,防卫甚是森严。 凌晓玉和四星女住在左边的绮香楼里,她一人住在楼上,四女住在楼下。 此刻,晨曦微露,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到院中舞剑,却倚坐在窗前,望着鱼肚白色的天际,满腹愁思,难以排遣。 太湖一战,几乎失利,幸而东野焜等人从天而降,转危为安,但他不等见面就走得无影无踪。这决不是偶然,她深知他在生自己的气。在太湖停留了一些日子,让四杰、剑书、羊操他们养伤,可她心里却一直不平静,太湖总寨派出寻找东野焜的人一直都没有消息,可她十分渴望见到东野焜。这一战使她警觉到,金龙会能驱使这许多高手,其主人定是个非常难以对付的稀世高手,凭她现有的人马,不是对手,她别无选择,只有依靠东野焜。但这就违背了她的初衷,把东野焜拖下了水。 她实在是不愿这样做,但又不得不这样做,为此,她陷入了深深苦恼之中。 这天,总寨的人禀报,如澄大师及其师弟如愚,在集贤庄颂超渡经,并向金龙会叫阵。 如澄大师十多年前与夜行魔拼个两败俱伤,在江湖上甚是有名,她立即决定前往济南,一则不愿如澄大师毁在金龙会手中,二则可和大师联手对付金龙会,这无疑使己方多了两名高手。于是除了风尘二怪、雌雄刀卢新泰、追魂尺柯骏留下继续养伤外,余人赶去济南府。 到济南后,她先派陈剑书等人去集贤庄探查,没料到回来后给她带来了极为重大的消息,金龙令乃金龙会所发,而金龙会就在京师,确是当朝相国胡爷所创。 这一重大消息,不得不使她象泰崩塌一样震惊了。在太湖她听说此事时,本不大相信,或者说她不愿相信,因为太让人不可思议了。 胡相国是皇上的宠臣,可谓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他何以会创立一个江湖帮派?达官贵人蓄养一批死士以保安宁,这是司空见惯的事,招纳几名武林高手做侍卫,更是稀松平常。 但胡相爷却创立了一个秘密帮会,招纳的高手之多,实在是令人惊骇!若再把年来的种种怪事串在一起,更是叫人难以置信! 前年大旭山夺镖初显金龙令,去年大概是这伙人以除元奸为借口,灭了杭州首富张仁富,将其钱财掳掠一空。若是黑道上的盗贼所为,又何必加上个元奸的罪名? 安平镇宣琼玉、陈剑书经营的翠柳酒家,也被秦玉雄等人诬为元奸加以诛除,幸而自己夜间去查询他们与羽林卫校尉发生冲突的事,正好赶上蒙面人袭击,他们才免遭一劫。这事令人深思,叫人难解,由于陈剑书怕把事情闹大,对几个校尉泄了底儿,他们走后果然没有再来闹事,却来了一伙蒙面人把陈剑书等人当元奸诛除,这事着实使人糊涂了一阵子。现在知道京师有了金龙会,而金龙会是相爷创立的,把陈剑书他们当元奸的事,就可以有了解释了。和陈剑书他们争斗的,是羽林左卫的校尉,这些人回去后禀报了指挥使胡光禄大人。胡光禄大人是胡丞相的侄子,把此事禀告相爷,相爷就下令诛除陈剑书他们…… 事情果真是这样的么?胡相爷敢下这样的令谕么?这实在是难以叫人相信!而且,这不过是猜测而已,一点也没有凭证,不敢禀告婆婆。但是,金龙会把陈剑书他们作为诛除对手,却又是铁的事实,这实在叫人不安!但兹事体大,没有真凭实据,不敢妄言。 昨日风尘仆仆回到京师,当夜就向婆婆禀报了此行经过及金龙令的种种情形,婆婆满胸乌云,怒形于色。 “金龙令出现江湖快两年,直到今日你方知晓是金龙会所为。最妙的是,这个金龙会就在京师,而且竟然是胡相爷所创,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?”婆婆疾言厉色,十分气恼,“你有何凭证,说此会与相爷有关?” “禀婆婆,秦玉雄……” ------------ 第十五章 龙虎会盟 申时正,离晚膳时间至少还有半个时辰,三山街上的大小酒楼无人问津。可梅妍楼却早早来了一老一少两位客人,掌柜刘洪义立即从柜台后含笑起立询问道:“是端木大爷么?” 老者点点头,也不答话,直把两道犀利的目光朝掌柜身上溜。 刘洪义从柜台出来,客客气气道:“霍东家已在楼上雅间恭候,二位请!” 端木大爷面相清癯严峻,不苟言笑,随他而来的年青人则浓眉大眼,体魄强健,依稀有几分像老儿,许是父子二人。 刘洪义陪着笑脸,亲自在前引路上楼,朝右边靠东的一间雅间走去。梅妍楼的雅室有六间,用板作壁隔开,自成个小天地。 刘洪义快步走到东厢门口,隔着门帘轻声道:“霍东家,贵客驾到。” 门帘立即一掀,董昌出现在门口,迅速将两位客人一打量,立刻含笑道:“请!” 端木大爷大步走进,只见霍东家和两个五旬壮汉已起身抱拳迎候。 霍东家笑容满面,道:“幸会幸会!” 端木大爷道:“尊驾是……” 董昌忙道:“敝东家霍爷。” 端木大爷一抱拳:“幸会!” 董昌指着霍瑞祥身边两个五旬壮汉道:“这位是钱庄管事洪奎元洪爷,这位是丝绸庄管事何益谦何爷。端木大爷请坐。” 端木父子在客位坐下,董昌提壶斟茶。 端木贤注视着霍东家道:“霍东家邀老夫至此,听说有意要做成一笔生意,不知此话当真?汤东家说,霍东家一向守信,言出必行。” 霍瑞祥笑道:“正是正是,做买卖若无诚意,欺人害己,双方无益,老夫在京师商号中,一向以恪守信义著称,请端木兄放心。” “如此甚好,但这里不是谈生意的地方,老夫改日登门拜访,再作详谈!”端木贤立即站了起来,作势要走。 霍瑞祥道:“端木兄且慢,你我头次会面,自当设宴款待,饭后自有去处,稍安勿躁。” 端木贤道:“多谢霍兄美意,但老夫不喜饮宴,加之琐务缠身,因此留待日后相聚吧!” 霍瑞祥道:“杨公子、孙公子、张公子少时便来到,端木兄可愿等他们三位光临?” 端木贤略一思忖,道:“三位公子要来;老夫就等上一等。但此间人多耳杂……” 管家董昌插言道:“不妨事,等三位公子来了,自有清静地方说话,请端木大爷放心!” 端木贤点头:“那就拜托各位。” 洪奎元道:“端木大爷一向在何处发财?” 端木贤淡然应道:“关外。” 气氛不融洽,谈话似难进行下去,霍瑞祥心里有些着急,但表面上神色自如,正欲搜索枯肠,找些场面话来说,却听外间有脚步声,不一会刘掌柜掀开门帘,道:“东家,三位公子爷到。”随即朝门边一站。接着进来了三位锦衣公子。头一位稍瘦,面孔微黑,第二位圆脸微胖,第三位高大魁伟,年岁都在二十四五,一个个气宇轩昂,却又带着几分书卷气。 霍瑞祥含笑立起,道:“三位贤侄来了,快见过端木大爷!” 三位公子先对霍爷施礼:“见过霍叔!”继而把目光对向了端木贤,道:“参见前辈!” 端木贤似有些激动,双目在三人脸上扫视,认真地辨认他们。 霍瑞祥道:“第一位是杨禾杨公子,第二位是孙田秀孙公子,第三位是张修武张公子。” 端木贤在三人脸上终于看出了昔日故友的影子,倏地站了起来,道:“三位贤侄,老夫与三位的令尊向为挚友,本以为三位贤侄失散在民间,末料得遇高人获救,成就了一番艺业,实在可喜可贺,三位老友地下若有知,自当欣慰无比……”说到这里,竟然双目蕴含泪水,神情激动,与适才的冷傲判若两人。 霍瑞祥道:“正所谓吉人自有天佑,三位贤侄褥蒙东岳三君子垂爱,练出了一身不俗功夫。而今,韶华年月又遇明主,今后前途不可限量。端木兄且请坐下,今日与故旧后人相逢,自该庆贺一番,望端木兄勿再推辞!” 端木贤慨然道:“悉听尊便!”略顿,指着同来年青壮汉道:“犬子端木玉龙,小时与三位常在一起嬉戏,不知还有记忆否?” 端木玉龙抱拳起立,道:“三位兄长,小弟对三位记忆犹新,今日见面,实乃大幸!”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声明:本书为奇书网(QiSuWang.com)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,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,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